人类生活的历史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空,不同时间和空间的人总是能看到不一样的画面。如果把昙华林比作一幅长长的画卷,那么最初的真迹早已不复存在,每一代人看到的它都被自然和社会无情的手轻描淡写地抹掉一部分,又浓墨重彩地添上一笔。
作家方方说:“春天来到昙华林的时候,昙华林没有一点反应。”而如今,我来到昙华林,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。从学校出发,坐34路到小东门下车,穿过昙华林天桥,沿着那条不算很宽的青石板路,一直走,一直往上走。身边不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,向前传播的,向后传播的。迎面而来的人流和身后人群夹杂的气流都像是从指缝中穿过一样。路的左边湖北中医药大学朱红色的校门格外扎眼,前年来的时候似乎并未见过。而右边一排老居民楼中间突然蹦出来的两三个明清风格的小店,有一个还没装修好。怎么说呢,这种观感就像是把我妈年轻时候穿的踩脚裤剪一块布,然后在我破掉的丝袜上打个补丁来标榜自己复古一样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们自然而然经历的故事,在时间的冲刷下只能靠人工的粉饰去强调它存在的价值。
刚走进昙华林街区,就被随处可见的排队的人吓到了。继续往前,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是各类拍照的电子产品。当时代发展的浪潮淹没了黑白的胶卷,给每一张相片涂抹上色,给每一处风景以无限存储的空间,拍照似乎成为衣食住行外的第五项基本生活需求。我是喜欢拍照的,拍风景、拍建筑或是几个朋友拍照留恋,但我仍然无法理解那些挤在路中央拿着自拍杆搔首弄姿的人群,需要花上好一会时间找到一个光线充足、角度最佳的位置。
离开昙华林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小雨,准备去户部巷吃东西,心心念念着美食,却在中途碰巧去了红楼博物馆。上次来这仅有几个工作人员,今天因为下雨,来这避雨的人倒是有十来个。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感。偶然听到旁边一个女生对同伴说:“这是目前我来武汉发现的最安静的地方了,我喜欢安静的地方。”我想说,我也喜欢安静的地方。偌大的讲堂里面桌椅整齐而干净,在这躲雨休息的人讲话也不自觉地压低声音。似乎大家都达成了某种默契,不愿惊扰这里少有的宁静。
人们总是说现在的人太浮躁,心静不下来,其实我觉得,可能静不下来的不只有人吧,这个社会高速拖着人向前的脚步也静不下来。人改变着社会环境,而社会环境也影响着人的内心。
离开的时候雨还在下,我回头看了看这个承载着历史的地方,置身于这座城市忽觉既陌生又熟悉。多年以后来到这座城市,你若看到它破败不堪或是繁花似锦的脸,都请别惊讶。
(作者单位 能源学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