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岁之前的日子,我和妹妹住在老家,吃在一处,玩在一起。天色暗时,叔伯陪着奶奶在偌大的院子里喝茶谈天,月亮的影子就落在每一个茶杯里。小孩子呢,无忧无虑地跑着、闹着,然后欢喜地从奶奶手里接过糖果,乐得合不拢嘴,我们姐妹会倚着桂花树灿烂地笑着,这一切定格在我的记忆中。
时间一晃而过,二十多年后,缺牙的妹妹成了西餐厅老板,她爱绘画、摄影、美食。生来洒脱的她穷游大好河山,还险些在墨脱丢了命,分享驴友故事,写成一场场文艺青年的罗曼蒂克。这一切都珍藏在拉萨。城市夜生活开启之时,她小店明灭闪烁的灯光就打在浓香的甜点上,各地好友的赠书就铺开在客人眼前。美食的味道,记载于她的一个个故事里。
“你劝劝她,拉萨那么远的地方,一个女孩子在那儿无亲无故的多让人不放心!还要自己开店,创业多难啊!”家里亲人关心她,又担心着我:“你别糊涂,在外面能挣几个钱,回来考个公务员多好!”
就这样,在人生规划上,我和我那远走高飞的妹妹,再一次成为了统一战线。我独自一人去了外省,默默累积着初入职场的点点精彩。而妹妹也在艰难地实践着创业的每一个细节。想起她为了去拉萨,一毕业就放弃了家人眼中的稳定工作,不惜与父亲冷战数月,义无反顾地坐上去往拉萨的火车。
过节真是道坎儿,最能让人体会什么是“近乡情更怯”。在外打拼的我们想要回家的心,总是被现实羁绊住。也许是工作还没完成,也许是承诺父母的事业还没到来,这一切都让人在泪眼婆娑时模糊了月色。
清脆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,那头的乡音提醒我快到中秋节了。“今年回来吗?”那是奶奶的声音,我在电话这边努力解释着回不去的原因。她虽听不清,却重复着说:“要回来啊,回来。”话筒中也不时传来爸妈催促的声音。
“中秋,回家吗?”我问妹妹时,自己却有些哽咽。“听说奶奶和叔伯们给你创业准备好些钱呢,他们说了,创业和工作的事自己做主就好了,他们只是心疼我们呐。”
许久,她那边终于回复了,“好”。
我不知妹妹的店经营得如何,也无法确定作为姐姐的我何时回家工作。但我知道的是,当圆月返回树梢,我们就会回到父母亲人身边,握着小时候的糖果,仰望闪耀的万家灯火。
(作者系校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