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头的柿子树上挂满了果子,黄澄澄的,像是高高挂起的灯笼,在云淡风清的秋日里,显得很是喜人。柿子树后面是一栋青灰色的砖瓦房,那是姨妈家进城务工前居住的,废弃的日子比我的年龄还长。她家的柿子也因缺少主人的垂青,早早地熟透,三三两两地掉到屋后茂密的芒草丛中。
村里人对柿子无甚兴趣,垄上也只有两三家门前栽种。外婆说还是过去因粮食短缺,让人充饥而栽。待后来粮食充足,便再没人满怀期待地等在树下,仰望那丰硕的果实了。
四岁起我便跟随父母迁居城市,如今已经十六年了,家中至今还保留着当年我在院子里啃食柿子的照片。当时的心境早已不知,但看照片中的我,橙红色的汁水沾满了嘴边的肌肤,虽狼狈却很快乐,想来那时的柿子该是很甜的。
城市里难见挂满红灯笼的柿树,只偶而在房东家的屋顶上看到过。那一树的球状袖珍果子,约莫只有孩童的半个拳头大,稀稀疏疏地挂着,红得像火,以少有的亮色映衬着寂寥灰败的深秋。
若是遇到没有雾霾的日子,天空湛蓝,那红彤彤的柿子就越发耀眼,那是一种任凭多精湛的修图和滤镜都无法效仿的光彩,直叫人看一眼就喜欢上。
去年我接触到森淳一的《小森林》,电影中细腻的镜头语言勾起我对乡村生活的执念,让我想到家乡的柿子树。剧中女主人公拿着一支尖端开叉的竹子,叉住一条结了柿子的树枝,轻轻一扳,果实就被摘了下来。这幕场景,在我梦中反复出现,更不时让我想起那些挂在门檐下串起的柿子干,一颗颗,一串串,像是珠帘垂在我的心尖上。待节假日我回家探望,本想一偿夙愿,却发现家里的柿子树早在几年前,因没人吃果子被砍掉了。
若是没人吃,看着也挺好的吧,何故非要砍了去呢?看着舅舅家送来的柿子,我心中不无遗憾。如果那树还在,现在大概也结满了这样的果子,而那些前去采摘的人,纵使没有给树浇水施肥,没有亲历这些果子的生长,也可以从抬头仰望的动作里获得些许丰收的喜悦吧。
(作者单位 新闻学院)